玉衡闻钟

【靖苏】四时之歌

【戌正20:00】琅琊榜首播四周年靖苏十二时辰

上一棒：戌初 @芍之妖妖 

下一棒：亥初 @阙魂 

      本文又名《为何堂堂江左宗主频频对牛弹琴？！》

       《琅琊榜》原著向。

       喜欢靖苏，喜欢《琅琊榜》的第四年，希望下一个四年《琅琊榜》依旧长盛不衰，也愿靖苏故事依旧精彩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新人，渣文笔请见谅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宫、春

 

       金陵的春天是属于少年们的季节。

       冬季彻骨的严寒被吹散，阻挡外出脚步的雪融化，气温正好，微风中带着些暖意，最适合正值青春的少年们肆意去做他们喜欢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跑马、打猎、挥枪、练剑······少年人总有千百种方法挥霍自己体内的无限精力。一番酣畅淋漓过后，再跳入城外溪水中，微凉的水流会带走身上燥热的汗珠。怎一个舒服了得？

       同样令人兴奋的还有皇家春猎。九安山的猎宫猎场是给他们准备的最好的演武场、探险地。

       但今日少年的聚会却不同以往。

      “今夕何夕兮？搴舟中流。今日何日兮？得与王子同舟。”

       《越人歌》从林殊抱来的那把桐木琴中流淌而出，他也一改平日里的张扬轻狂，将歌声化的婉转温柔，仿佛真将自己当成了擎舟的小越女，对乘舟的王子一见倾心，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，腼腆又勇敢。

       林殊之母晋阳长公主喜好音律，无奈丈夫儿子皆是一心向战的“莽夫”。今日林殊抱琴而来，说母亲教了他一首曲子，死活要弹给萧景琰听。萧景琰本来心中好笑，觉得姑母也是辛苦，难为他按着儿子头硬是给教会了。但当他听到这曲后·，心却是猛地颤了一颤。

       “蒙羞被好兮，不訾诟耻。心几烦而不绝兮，得知王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不知乘舟的王子在听到越女的歌声时，心弦有没有像他一样被轻轻拨动了呢？但越女有意，萧景琰却不知道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好朋友，是有心？还是无意？

       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。夏的繁花似锦，秋的硕果遍地，乃至冬的冷冽冰寒，皆生发自此。

       日后回想，那一刻，也许就是他们情愫的春天吧。

       可就算是春日，也有惊雷暴雨，也会有生灵经不起摧残而早早失去了未来。

       感情也是一样。

 

     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······君不知。”

 

商、夏

 

       北境最舒适的季节是夏。

       不同于南边那湿热的风，北境草原的夏风是干爽的，刚好吹散身上的热气。千倾草原也到了最美丽的季节，入眼青葱一片，在风的吹拂下泛成绿色的波浪。湖水也是难得的高涨，映着碧蓝的天，像镜子一般。午后寻一处草地一躺，遥望晴空，只觉天高云阔，人世间一切烦恼再不值一文。

       萧景琰现在就摆出了这种姿态，却没有得到舒畅的心情。纷纷扰扰的事萦绕在他心头，挥不去，赶不走。

      北境战事胶着，粮草辎重严重跟不上，父皇的冷落，兄长的嘲笑······万千忧愁终绕回到一个点上。

       赤焰案！

       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，最敬的兄长，还有好多好多喜爱的长辈。被流放至这边境战场，要个粮草比攻下一座城池还要费劲······

       还有刚发芽的感情，还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，就再也没有体会的机会了。

       皇长兄错了吗？林家、小殊错了吗？父皇就是对的吗？只因为他是皇帝，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？为什么我不能让错了的人付出代价？为什么，不能把父皇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？！

       就在萧景琰的思绪即将坠入深渊中时，一阵笛声传来。化作一根细绳，轻轻一拽，将他拽了回来。

      “敕勒川，阴山下。天似穹庐，笼盖四野。”

       笛是南方竹笛，歌是北族民歌。一曲《敕勒歌》卸掉羌笛的肃杀凄凉后奇迹般的有了安抚人心的力量。仿佛在呼唤迷途的旅人来此安歇，放下疲累后再行启程。

       “天苍苍，野茫茫。风吹草低见牛羊。”

       萧景琰起身四望，顺着笛声的牵引，将目光落在了前方湖泊。

       北人难以见海，以为这大湖便是海，遂以“海子”名之。

       此时隔湖而望，萧景琰第一次觉得这名字有几分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纵使自己目力不弱，也只能隐约看见对岸有一抹白影横笛而吹，半散的乌发被风卷起，于空中四散。

       看不清面容，看不清表情。只觉得那定是谪仙一般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曲子很短，不一会儿便走到终了。奇的是吹笛人竟未离开，只是持笛于对岸静立。因相距甚远，萧景琰看不真切，总感觉那人在望着自己，便前行几步，正欲趁此再辨得清些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身后脚步声响，士兵来报朝中粮草已送达。请他回去确定数目。

       头痛多日之事一朝解决，萧景琰果断放下了对那人的研究，跟随士兵回往营地操持各项事宜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当然湖对岸的对话也不会飘到他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  “宗主，粮草一事已解决，北境天寒，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万物于春生发，经历住了春雨惊雷的洗礼后，终有机会于盛夏释放出活力，迎接秋的果实。

       情，亦是如此。

 

角、秋

 

     “殿下，让你用一句话形容苏先生，你会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 “有匪君子，如切如磋，如琢如磨。”

 

      萧景琰听梅长苏弹过两次《淇奥》。同时和这首曲子一起烙进心底的，还有苏宅的秋。

       第一次他们还只是主君与谋士。萧景琰少有的从正门进入苏宅拜访。苏宅草木甚多，将整个院子装点成了金黄。枫叶在秋风的吹拂下落了满地，踩在脚下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。院子里种了几株柿树，橙红的果像灯笼一样挂了满树，也难怪那个叫飞流的少年总是在垂涎这软糯香甜的果子。

       刚踏入梅长苏居住的主院时，便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，夹杂着低低的吟诵。

     “瞻彼淇奥，绿竹猗猗。有匪君子，如切如磋，如琢如磨，瑟兮僴兮，赫兮咺兮。有匪君子，终不可谖兮。”

       梅长苏的声音很好听，像抖落一身雪泥的红梅，清冷、澄澈。

       萧景琰任这梅花飘落在自己心中，低低叹息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若是初识那段时光，听见他弹这首曲子，心中必定会嗤笑一声做作。然而这些时日相处下来，此时听闻，心中生出的，还多了几分怜惜。

       若他不为这阴诡之事，也应当是如梅君子，见之难忘吧。

 

       第二次也是秋天，苏宅，那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。那株名为“感情”的小芽，在经历了风风雨雨后，终是结出了诱人的果实。

       萧景琰难得抽出时间去苏宅，轻车熟路的迈过落叶遍地的院落，进入主屋，一眼就看见梅长苏斜歪在案前，一手从盘子里拣着果子，另一手置于琴上，不时拨弄几下。

       琴音断断续续，一会儿响几个音符，萧景琰细细辨认了一下，惊奇的发现那竟是《淇奥》！

      “瞻彼淇奥，绿竹青青。有匪君子，充耳琇莹，会弁如星。瑟兮僴兮。赫兮咺兮，有匪君子，终不可谖兮。”

       自己心心念念的“君子”近在咫尺，这一次荡漾在萧景琰心中的，是道不尽的温柔眷恋。

       他轻轻走到梅长苏背后，将人圈进怀里，低下头在他等待了多年的人的唇上印下一吻。

       那滋味，甘甜的能让人回味一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秋是丰收的季节，田间地头的累累硕果给人带来无尽的喜悦，人们会沉浸在这喜悦中，反复回味，而忘了秋的丰裕之后，将是冬的严寒。

 

徵、冬

 

       梅岭的冬天是什么样子呢？

       冷风飒飒，白雪皑皑，生灵寂灭。

       但再大的雪也掩不住遍地尸骨，再大的风也盖不过忠魂悲鸣。

       很适合我啊。梅长苏这样想。

       属于林殊的时光终结在这里，而后作为梅长苏偷了十四年时光，现在啊，回到这里还来，正好。

      冰续丹不愧是天下名药，最后偷来的三月时光，他活成了林殊，一场大战耗尽了他所有精力，换来了大获全胜，边境安宁，好像也蛮划算的。

       唯一放不下的，只有······萧景琰。

       即使聪慧如自己，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时，他们的感情超过了友情呢？

       是少年时一次次无心的肌肤相贴？或是挫骨削皮后自己忍不住去偷偷远望他？抑或是金陵重逢，送他走上皇位的这一路相助？还是当一切真相大白后，那个难以抑制的吻？

       说不清，道不明。

       那就不想了，偷来的时光里还能真切品尝到自己在梦里回味的甜美，已了无遗憾。

       率军出征后，梅长苏曾给萧景琰去过一封信，也是他最后三月生命中，给萧景琰的唯一一封信。

     “多编壮士籍，不得中顾私。捐躯赴国难，誓死忽如归！”

       前代名士曹植的《白马篇》，信里只有这四句，但他相信，他想说的萧景琰会懂。

       征战沙场是林家的责任，我不想也不能逃避。而景琰，你要背负的责任是大梁国祚，你还有母妃，还有皇后，还有心向你的一众大臣要面对，不要为了我伤心难过，更不要，做什么傻事。

       毕竟，水牛总是笨笨的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我要走了，说实话，有点不舍呢。

       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你太残忍了？但你也不能怨我，我会生气的，笨水牛。

       我会在天上看着你，看你还大梁清平天下，看你受万民敬仰，等着你完成帝王的使命，等着你带着后世史书的无尽赞誉来见我。

 

       再见了，景琰。

 

       梅岭的雪万年如一日的落着，但它永远无法埋没当年赤焰的烈火，和那株于雪中绽放的红梅。

       一个人生命的冬天结束后，将是一个朝代的春天。

羽、史书

 

       梅氏长苏者，江左宗主也。霁月光风，遥映人间，列琅琊公子榜首。其江左盟据江左十四州，境内治理有序，人民生活富饶，名声传之天下，称天下第一大帮。

       琅琊阁有评曰：“麒麟之才，得之可得天下。”引各方权贵争抢。

       后入京，参云谲波诡之局，破献王誉王之势。因得其助，武靖帝得登帝位。我朝之乱局亦随之终结。

       元祐六年，大渝、夜秦、北燕三国共犯我朝。梅长苏以病弱之躯请命亲上战场，运筹帷幄，助蒙挚退大渝雄兵，匡复北境，立定合约，我边境始得十数年安宁。

       然其先天不足，终难抵塞外酷寒，病逝于沙场，后埋骨梅岭，守望河山。

       曾有人言，其入京实为赤焰旧案之平反。此事虽成，然真相未有定数。

       亦有人言，梅宗主用兵之法类已故林氏少帅，或为林氏门人。奈何时光泯灭，无从查证。

       其故去之事令天下叹惋，武靖帝亦为之哀恸，赞曰：“国士无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梁史·江湖列传》